2011年3月6日星期日

額爾古納河右岸

一條奔湧的河流,大興安嶺起伏的山脈,繁衍生息著鄂溫克族人。遠觀他們,放牧著美麗的馴鹿,身旁環繞著千古悠悠的白雲,唱著蒼勁的山歌,圍著篝火烤肉、飲酒、舞蹈。這就是人們臆想中的世外桃源嗎?除了避不過生死輪迴,似乎他們就是人們苦苦追尋的人間仙境。

可事實果然如此嗎?遲子建寫作的《額爾古納河右岸》帶領讀者走進鄂溫克族人的百年曆史長卷。作品以一個90多歲高齡的老人作為故事的講述者。她進行了一天時間的講述,從她記事時開始敘述,身邊的人的愛恨情仇,生老病死,生活中的歡樂與困境,一一展示在讀者面前。令讀者新奇、驚嘆、愕然、沉思。這是一個與農耕社會大不相同的世界。他們插魚、打獵、放牧。住在烏力楞裡,信奉自己的樹神,有各自的獨特性格與技能。一代一代的繁衍生息著。

他們理解自然,與自然融為一體,從不破壞生物的鏈條,視自己為萬物之一而非自然的主宰。這些理念在如今每年春天的沙塵暴的入侵中已經得到證實。鄂溫克人上千年的捕獵、砍伐未曾使森林破壞,而漢族人運用現代化的工具幾十年的砍伐便使大興安嶺地區遭到毀滅性的破壞。春天來臨,沒有和風暖日,只有沙塵蔽天。下一步如何去做?我想這是遲子建寫作此書所要呼籲的理念之一。

我是斷斷續續讀完這本書的,自從租回來後,看完一本《蟻居》後,就因有事三三兩兩的看這本。因而印象雖深感受卻是片段性的居多。有一段最為印象深刻,講述者的大兒子維克特因為誤以為吹著叫鹿筒的弟弟是野生的鹿而用獵槍射殺了弟弟,從此維克特因為不能原諒自己而一蹶不振,終日酗酒,後來因酗酒過度死去,他的母親也就是講述者用平淡卻富含深意的口吻說,我沒有去激流鄉送他。我不想送懦夫,雖然說他是我的兒子。並非是講述者無情無義。而是幾十年的風雨,目睹身邊人漸漸的凋零,講述者經歷的太多太多悲歡離合,已經不願輕易流露感情。另外一個主要原因是鄂溫克族人面對天災人禍,沒有勇敢的信念支撐是延續不下去的,因此,面對苦難只能勇於直面。維克特不能像他父母那樣堅強的直面人生。令講述者悲哀卻無能為力。只能哀其不幸,痛其不能自拔了。

文中的薩滿也很獨特,薩滿就是部落中的巫師,妮浩薩滿每救活一個必須死去的人,她就會失去一個孩子,儘管她事先已經預知到了,但每當危急時刻,還是挺身而出,救助別人。正因如此,在救活別人而失去幾個孩子之後,她的大女兒因為恐懼,終於逃跑了。

2008年,遲子建長篇小說《額爾古納河右岸》獲得第七屆茅盾文學獎。授獎辭是這樣的:遲子建懷著素有的真摯澄澈的心,進入鄂溫克族人的生活世界,以溫情的抒情方式詩意地講述了一個少數民族的頑強堅守和文化變遷。這部“家族式”的作品可以看作是作者與鄂溫克族人的坦誠對話,在對話中她表達了對尊重生命、敬畏自然、堅持信仰、愛憎分明等等被現代性所遮蔽的人類理想精神的彰揚。遲子建的文風沉靜婉約,語言精妙。小說具有詩史般的品格和文化人類學的思想厚度,是一部風格鮮明、意境深遠、思想性和藝術性俱佳的上乘之作。

我認為,這評價是恰如其分正中肯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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