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1月4日星期四

學拼音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上學不知輔導累。”時隔十餘年,當我重新捧起書本起勁地啃起“a、o、e的時候,不禁感嘆起“育子心經”的煩瑣和辛苦來。

自打6歲的兒子今年昂首挺胸地邁進小學大門以來,往常在幼兒園的那種閒適、輕快甚至幽默就在不知不覺間淡出了我和孩子他媽的日常視線。 “同樣是上學,這幼兒園和小學的差距咋就那麼大呢!”私下里,我們總會發些“範式感慨”,也有些“順其自然”的共識。

不過,當前幾天兒子喜滋滋地從書包袋裡奉上語文拼音專題測試卷時,赫赫然描著的“72”,讓我們的臉一剎那間漲成了豬肝色:才一年級,才第二單元,也太不靠譜了!這讓還在講台上頤指氣使的孩子他媽和轉行前的優秀教師我臉面往哪擱呢!兒子的心理素質倒很是不錯,連連安慰我們,說比他考得差的大有人在,並牛皮烘烘地表示,下次一定考“100”。

我們卻不敢懈怠,兩人立即召開秘密碰頭會議,經反复磋商,達成如下一致意見:要充分認識到拼音之於整體語文學習的塔基作用,揚棄固有“不給孩子加壓”觀念;要身體力行掌握教習拼音的技能,先學一步,學深學透;要積極開動腦筋,創新載體,採取各種行之有效的方法方式,不斷提高教習拼音的針對性、操作性、實效性;要狠抓細節,重在平時,少瀏覽一會電腦多一些互動,少溜達一會馬路多一些親子;要明確分工,落實責任,孩子他爸要切實把好拼音教習的第一關,不可浮光掠影,孩子他媽要進一步加強權威建設,勇於監督敢於監督,“該出口時就出口,該出手時就出手”,以霹靂手段把兒子的拼音水平切實提高一個大的檔次。

然而,在具體落實這協議時,我發現自己對困難還是有些估計不足。首當其衝的是自我充電——兒子書本上密密麻麻的拼音字母,什麼“單韻母、复韻母、聲母、整體認讀音節”之類,直搞得我頭昏腦脹。好不容易溫故而知新,感覺有了教子的底氣,卻又發現如何把自己的所知所會教給兒子難度更大。兒子貌似很不謙虛,對我的很多講法不以為然,總以“誰不知道”、“太簡單了”作答。可當我真要他圍繞練習卷看圖用拼音寫話時,他又總是丟三落四,一會忘了聲母,一會忘了韻母,好不容易拼湊對了,又弄不清聲調。或者乾脆一籌莫展,說什麼“難度太大,實在做不出來”以及“正式考試的時候一定能做對”。當我剛剛苦口婆心教會他“國”、“桌”、“活”的拼音寫法時,他又對著“作”的拼音直撓頭:問完了聲母,又問韻母,即便告訴他跟前面三個字的韻母一樣也啟發不了他。我終於大為光火,便摘下前優秀教師和藹的面具,翻出兒子的書本,伸出粗大的手指在拼音表上的“z、u、o”三個地方重重地敲擊了三下, “篤篤篤”聲混合著呵斥聲,兒子終於咧著嘴哭起來。我張牙舞爪的“咆哮哥”做派,唬得正在隔壁房間看韓劇《拜託小姐》的孩子他媽“噌”得一下彈射出來,一把抱起兒子,一邊肉麻地撫慰,一邊怒斥:“XXX (本人姓名全稱),你這樣氣急敗壞,倒不如什麼也別教!”我一下子垂頭喪氣起來。更好笑的還是兒子,才第二天,他就一本正經地約我談話:“爸爸,你再這樣大喊大叫,我就不跟你玩了!我保證!”至此,我的強硬輔導法徹底宣告失敗。
  
那麼,改弦更張吧。於是,我絞盡腦汁,不斷變化花樣:

“小朋友,今天學什麼拼音?難不難?”我很“天真”地問兒子。 “哼哼!”兒子不屑一顧地放下書包。 “我們一起做拼音題目吧?爸爸有些忘了,還要你教我呢?”“好!”兒子一下興奮起來。就這樣,我和兒子一起攤開本子,默寫起各種拼音來。兒子的知識產權意識強得很,把自己的本子捂得嚴嚴實實。為了逼真,我也只得把滾瓜爛熟的答案強行通過鬼鬼祟祟的方式展示出來。我的“示弱”還有些效果,兒子的作業質量明顯提高。 “抄襲哥,嘿嘿!不錯!”孩子他媽一臉坏笑地鼓勵。

“這裡有幾張卡,可以千變萬化,變出很多詞語來呢!”孩子他媽神秘地對兒子說,“要不要來比賽一下,把爸爸殺得落花流水!”後一個詞語顯然激起了兒子爭強好勝的勇氣。於是,我便按聲母、單韻母、复韻母的類別,把字母卡排了一地。隨著孩子他媽的一聲開始,我和兒子便屁顛屁顛地忙碌起來。 “玩具”、“奧特曼”、“開心”、“遊戲”等等詞語,兒子玩得不亦樂乎,我也貌似緊緊追趕。幾個來回下來,我在孩子他媽的周密調控下,終於以一個詞語惜敗於兒子。不知不覺間,我又扮演了“遊戲哥”。

後來,我們又嘗試推行“拼音教學生活化”,言必稱拼音,讓其成為生活中密不可分的組成部分,也算充分發揮自覺性主動性了。

“拼音複雜,教習有法;拼音煩瑣,貴在得法。”或許,這也是作為小學低段家長的我們的一家之言吧!

2010年4月7日星期三

生命力

世界上什麼東西的生命力最長,最頑強?有人說是山西晉祠的周槐宋柏,有人說是廬山峰巔的蒼松,有人說是百年的王八,千年的龜。以我淺見,這些都不是,若講生命力的強弱,除了你我頭頂的日月星辰,宇宙蒼穹外,當屬我們人類的卓越而崇高的思想,豐富而燦爛的文化。她們的生命力可謂最持久,最不易磨損。最歷久彌新,最經久不衰。

革命導師馬克思與恩格斯《共產黨宣言》迸射的思想光輝,來自十九世紀中葉,幾乎穿越了近兩個世紀的歷史時空,至今仍然照耀著我們前行的路。而歐洲史上曾經在滑鐵盧大擺戰場的拿破崙,他的那些個驕橫跋扈,不可一世的強大帝國夢呢?美國自由英雄——華盛頓,在美國獨立戰爭打響的第一槍的槍聲呢?恐怕早已是埋在歷史的廢墟里,為人們所淡忘。

一代聖賢孔子創立的儒學思想體系,那種由春秋時代的一問世,就產生的巨大震撼力。不僅深深影響了當時的各國政治社會與人們的思維。而且它還走過了漫長的歷史進程,綿延到了當今時代的思想文化領域。甚至已經走出了國門,登上了歐洲漢學研究的學術講壇。而周幽王“烽火戲諸侯”時的那些列國軍隊的金戈鐵馬,旌旗蔽日的龐大陣容安在?

道學思想的開山鼻祖——張道陵。其原始的“五斗米道”創立於東漢末年,日月荏苒,斗轉星移。歷史的時鐘已經轉了一千八百餘年,在今日的武當山的道觀寺院,庭前簷下依舊香煙繚繞,梵音渺渺,依舊有眾多的後世弟子,滿懷虔誠地頂禮膜拜,繼承衣缽。而東漢光武帝——劉秀,那巍峨的宮殿在哪裡?恐怕早已成了“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的一片荒涼了。

佛學起源於公元前六世紀的古印度迦毘羅衛國,其思想隨著歷史的腳步與佛經經典的遠播,時至今日已度過了十五個世紀的世界歷史煙雲。今天不僅已經與基督教和伊斯蘭教在世界佛教領域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勢。而且如今我們依然可以看到,每年從四面八方雲集西藏布達拉宮朝聖者紛至沓來,依然可以看到一個個用“五體投地”的虔誠的叩拜禮,一步一伏地前往雪山聖地的身影。而作為世界四大文明古國之一的——古代印度昔日的輝煌呢?恐怕只有中學世界歷史的課本上,才依稀可以看到它的些許足跡,

我們詩歌的最原始的濫觴——《詩經》,產生於西周初年,不僅在我國詩歌史上佔據著獨一無二的詩歌史開創者地位,而且其首篇“關關睢鳩,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麗詩句的吟詠聲,一直從春秋時期,那條河邊先生講學的茅屋,迴響到了前清時代高牆大院內的私塾講堂,直至今日還是現代國學研究者們口中振振有詞,念念不忘的內容。而秦嬴政指揮大軍橫掃六國的卓越功勳,已很少有人提及,恐怕早已淹沒在歷史的烽煙裡了。

李白因其“長風會有破浪日,直掛雲帆濟滄海”詩中,表達出的千古沖天氣概,杜甫因其“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詩中,展示出的千古博大胸懷,蘇軾因其“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詞句,抒發出的千古人生慨嘆,陸游因其“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詞句,流淌出的千古愛國情懷,而得到了千年後乃至今日所有文人學子的由衷敬仰與真誠愛戴。而唐王朝“貞觀之治”的西京長安又在哪裡? ,宋太祖“清明上河圖”的原型東京汴梁又在哪裡?恐怕尚有一些殘存的建築,也只能供人憑弔與瀏覽,更多的早已消失在了我們的地平線下。

法國大文豪——維克的·雨果,因其筆下的《悲慘世界》承載了法國大革命時期,封建社會最低層苦難民眾太多的辛酸與淚水。而具備的強大藝術穿透力,使她一直走過了兩個世紀的漫長歲月。來到了我們今天世界文學的大學講壇。而路易十三,路易十四在凡爾賽宮內的種種奢華與高貴的非凡氣象呢,恐怕已經很少有人提起了。

就連俄國早期作家——托爾斯泰,創作於十九世紀初的《戰爭與和平》,也因其是一幅涵蓋了當時俄國社會、政治與軍事以及人們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的成功的歷史畫卷,產生的巨大藝術魅力,而穿越時空隧道,成了今天廣大喜歡前蘇聯文學作品讀者閱讀內容的首選。而俄國封建王朝東宮的寶座在那裡? ,恐怕如今早已隨著十月革命的砲聲,而化為烏有了。

憶往昔,玉門關外的古絲綢之路上的那個盛極一時的巨大城邦,如今早已靜靜的躺在大漠的滾滾荒沙之下,遠離了我們的視線。而標誌著佛教壁畫藝術最高成就的“敦煌莫高窟”,卻像一顆長年深埋地下的璀璨明珠。在得以重見天日的今天,不僅沒有因歲月而改變容顏,反而因時代的洗滌,愈加光華奪目,這就是藝術獨具的那種超凡脫俗的強大生命力。

《向日葵》千古逼人的金黃,《蒙娜麗莎》千古迷人的微笑,《藍色的多瑙河》千古的音樂之美,《第四交響曲》千古的激昂旋律,《天鵝湖》千古的翩翩舞姿,讓你我永遠的銘記住了梵高,達·芬奇,施特勞斯,貝多芬,柴可夫斯基等等一連串千古不朽的名字。因為他們與他們的作品同樣具有不朽生命力。而凱撒大帝,亞歷山大大帝,路易,沙皇以及威廉等等這些曾經令人戰栗,炙手可熱的名字連同他們的霸業,如今恐怕已經很少有人記得了。

唐王李世民,曾在古晉陽城畔的一通巨大石碑上,留下了這樣的十個大字:文章千古事,社稷一絨衣。他要告誡後人的就是:用戎馬一生,殊死拼殺就可以換來天下江山。但這只是極其短暫的,猶如曇花一現,只有一篇篇美妙的文章,才可以憑藉其妙不可言,深不可測的思想深度而得以千古傳承。

面對我們滔滔東去的歷史長河,俯瞰我們蒼穹下的螻蟻般的芸芸眾生。人生苦短。只有百年,無論是帝王將相,還是黎民百姓,轉眼都會作古,歷史的舞台,是“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演藝圈,“主演”會一如馬燈般的頻繁更換。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是常有的事,“山圍故國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也早已屢見不鮮。 “丈八蛇矛”“青龍偃月刀”早已熬不過日月星辰,而變得鏽跡斑斑,只剩下躺在玻璃展櫃裡的散發的那點餘暉。

因此,我們可以說,世界上的許多的事物,都禁不起時間與歲月的沖刷,走上由盛及衰,直至被後來者取而代之的必由之路。有我們人類偉大而不朽的思想與文化的精髓,可以憑藉其強大的永不枯竭的生命力,與天地同在,與日月同輝,在我們心中化永恆。